下课的铃声从前传到后,搅乱了原本置放在教室各处的声音和人们。同班的学生们簇拥着相互告别。
尽量靠紧侧墙的背脊吸进了寒意,小依不慌不忙地将课本收进书包。
“冷……”
轻呵一口气在双手,旁侧的窗玻璃也布上了白雾。
已经是高中的第二个学期了。月份是三月。
冬天并没有如期过去。
小依有所顾忌地从其他同学的身上移开视线。
方才被人与声充满的教室此刻又随着人们的离去开始被抽空了。
“还是再等一下的好。”
托这靠角落的座位的福,小依应该不会妨碍到打扫卫生的同学。人流和夕阳就这么毫无交集地在自己周身沉默地盘旋。
小依想拿出一本书,却发现书包里只有课本。她只得缩起双手小心把书包押在百褶裙的边缘。
“今天,也没兑现呢……明明当时那么说的。”
沮丧……
小依低落脑袋,看着那对眸子似的搭扣。
她已期待许久了的,不是人也不是物,而是“愿望”。
一个关于“幸福”的本应实现的愿望。
这个愿望说来如世上其他任何一个愿望想当然而简单,简单得有些幼稚,以至于小依兀自想想脸也会热起来。
小依的愿望是:能有一两个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便是对她而言的幸福。
……
什么啊,简直和小学生一样。这么幼稚无聊能算是个什么愿望?
——有人得知自己的愿望的话,应该就会如此反应吧。
但是……真的,真的已经太久了。过了这么久,这个让小依忍不住和别人一起嘲笑自己的愿望,依然没有实现。
想起过往的一些琐事,小依的胸口像是因为吸进了灰尘而变得沉闷起来。
这么简单无聊的愿望,到底是为什么一直没能实现呢……
小依很认真地收起刚才苦笑得酸涩的嘴角,又很认真地开始想了又想,想了又……
大概还是因为自己吧。因为自己古板、愚笨、不合时宜、不识趣、口舌笨拙、乏味……到头来,都是因为自己的种种不是吧。
这样的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实现愿望、获得幸福的资格。
对的。再无可奈何,再找不到缘由,也不能怪任何人,都是自己不好。
夕阳的余晖从小依所坐的角落扭转开,交错转折在其他地砖的网格上。书上的字已经看不清,身体也觉得更冷了。
“回家吧。”
回到那个只有自己在的地方去。
小依出神地从椅子上拿起外套,沿着里面校服的中缝一颗颗地扣上纽扣。
果然,自己当初听到的话全是假的吧。
任何事物乃至人在对其太过了解的人眼中,总会变得没有意义,有需要的时候也派不上用场。
正如此时的他无法想到一个合适的诗句来说给自己听。前人写过的也好,现诌一个也行。可惜都没有。
他不明白这像诗的碎片一样在自己血管中蔓延的情绪是什么。
激动、兴奋、恐惧……混杂在一起虚妄的这玩意,他那啥的到底是什么呢?
不管了。
他从拐角的墙里侧过身。这里正好能看见教室里她的一举一动。
*今天,她也最后一个从教室离开。
当然,不包括他的话,她应该是最后一个。
已经很多天了,一直是这样。和他一直以来料想的一致。
那么,他的要自己动手写下的关于“终结”的、黑色的、污浊的诗,也可以开始动笔写了。
他可算是下定了决心,起步朝她走出教室的方向接近。
近了,离她越来越近了。
嗒……
走过楼梯口的时候,小依似乎感到了什么。或者说,即便自己是如此的呆板、迟钝,她还是听到了。
嗒!
“哇!是小依!”
等她反应过来时,对方又补了一声更加大声的“小依”。
小依刚转过头,对方已经以一个标准的“垂直起跳式”的三级跳蹦到了她身边。
“呀嚯!”。
一声奇怪的大喊后,那人一个熊抱从身后狠狠抓住了小依。
“那个……对不起,请问你是……”。
小依觉得自己抓书包的手用力已经慢慢困难了起来,努力地问到。
“不是吧?你把我给忘了?”对方换了个姿势,松开一条胳膊,改用一条胳膊勾住了小依的脖子。
“是我啊!”
无论动作还是话语,都是这么热情,小依认识的这样的人,果然是……
“是我,夭夭啊!”
就是这个人,陶夭遥。
小依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比盛开的向日葵还要灿烂耀眼的脸庞。
乌黑光亮扎成了一个漂亮马尾的头发,满是神采的明亮双眸,朝气端正的眼睛和鼻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小依面对这样的脸,总感觉到丝丝的羡慕,憧憬……
甚至惭愧。
小依赶紧露出笑容:“你好,陶夭遥……同学”。
然后,她就看到,陶夭遥忽地收起满脸喜气,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这表情的变换把小依吓了一跳。
完了完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正当她心里开始有点焦灼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又惹别人不愉快的时候,陶夭遥再次微笑了起来。
她再一次搂住了完全不清楚情况的小依。
“不出我所料嘛!”
什么?
“最近,你又变可爱了!”
被陶夭遥搂得站不稳的小依顿时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僵在了那里。
紧接着,小依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发出强烈的热度。
“请、请别乱说,陶夭遥同学!”
“哎呀,脸红了?真的好可爱啊!”
“我不是……啊!”
陶夭遥狠狠把脸颊贴在小依的脸上不停磨蹭:“看招!看招!”
“啊!请你、请你……”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这家伙就这么可爱呢!连我都忍不住嫉妒你了呀!”
“我没……”
“狡辩可不应该哟!看招!”
也不知道被陶夭遥这样抱着“欺负”了多久,陶夭遥放开了小依.
“抱歉抱歉,我有点做过火了,嘿嘿。”陶夭遥挠着头发,吐了吐舌头。
严格说起来,陶夭遥是小依的同班同学,也是小依为数不多能算作朋友的人之一。
然而,她们彼此也算不上如何如何熟悉,充其量只是有过“共事之谊”的程度。其他互为朋友的女孩子之间会做的事情,她们几乎一件都没做过。
其实,小依想,自己和班上所有人的关系基本都是这种程度吧。
但是,就像刚才所做的那样,无论什么场合,只要她们像这样见面了,陶夭遥肯定会上前来和自己好好亲热一番,直到把小依弄得呼吸都困难才罢休。
“没有……”
小依低着头回答。
看到小依这幅神态,陶夭遥双手叉腰,微弯下身看着小依:“那是怎么了?”
“只是”,小依低声说,“你……你说我很可爱……”
“怎么了?事实如此嘛。”
“只是,你这么说”,刚刚褪去红晕的脸上再次布满了绯色,这让小依忍不住把头歪向一边,“很、很……”
“很什么?”
小依像是要调整自己一样用力吸了口气,然后用小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难为情……”。
一听小依这么说,陶夭遥两眼闪闪发光,再一次抱紧了小依。
“哎呀呀!你这家伙真是……”
“陶夭遥同学,请你……!”
好险。
看到她和另外一个女生从楼梯口走过,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跟入楼梯。
他并不急着去动手,而是赶紧走向了班级。他怕随时会有人来发现自己,虽然这种担心在放学后的这种时候完全是多余的。
很快,他确认了班级门有没有锁好。
貌似自己从开始参与班务起,就一直干的事类似锁门、整理图书这类耗费耽误时间而且必须一个人完成的工作。
不过他没有什么好抱怨的。现在这些工作,比起他初中、小学做的那些,已显得简单多了。
没什么人愿意干的活、可有可无的活。其实也挺适合自己的。
就这么想着,他一天天干了过来。
转念一想,以前他好像也是这么安慰自己来着。
都无所谓了。
他苦笑一下,自己的双眼一涩,眼眶一阵的发沉,赶忙扶了下眼镜,压回自己眼前。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真的无所谓了。
很快检查完门锁,他慌慌张张地追向还没有走远的她。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陶夭遥同学你还不回家吗?”
走下教学楼的时候,小依问陶夭遥。
“等等,”陶夭遥突然停下来,转向小依,闭着眼睛高高抬起嘴巴,装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同时比出“停止”的手势,“你刚才喊我什么?”
“陶夭遥……”小依立刻语塞。又怎么了啊?
“什么?”陶夭遥继续问。
“同学……”
“唉,真是的。”陶夭遥叹一口气,嘴里抱怨着,却又开心地微笑起来。
“不是之前就跟你说了吗?”她闭上一只眼睛,“叫我夭夭就可以了嘛!”
“算了,不管了,回答你的问题吧,我正要去训练!”说着,陶夭遥握紧拳头,曲起一条手臂,做出“Power”的姿势。
从一身的运动装也能看出来呢。
着运动装的陶夭遥露出了细瘦却很矫健的双臂和双腿,再加上脚上一双轻软单跑鞋,使她整个人焕发出山野小鹿般的生气和活力。
“真厉害啊。”
小依忍不住感叹。
“没什么了不起的,”走到一楼的时候,陶夭遥说,“我还要训练,先走了!”
说完就快步跑开。
“再见!陶……”
“陶”字还没说完,小依发现陶夭遥已经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
“夭夭同学……”
陶夭遥一脸“这就对了”的笑容,大声喊:“再见啦!明天一定要变得更可爱哟!”
望着陶夭遥远去的身影,小依捂住脸紧张地看着周围。
天啊!没有人听到了吧!
还以为计划会再一次失败。看来总是倒霉的自己,偶尔还是会走走好运的呢,呵……呵呵。
现在她又是一个人了。
捏捏了书包,里面的东西都在。他感到安心了些许。
在不远处看着的他,继续小步地跟上。
小依的家离学校并不远,所以每天放学,小依都是步行回家。
今天也是如此。
每天回家,她都必须经过一片有些杂乱的老住宅区,这里虽然有住户,却并不常见有人。在这种杂乱的区域,自己竟然从未走错过路。
或许是由于自己并不讨厌这个地方吧,小依想。
穿过巷子的风和在路口能看到的斜阳,都让小依感到愉快和舒适。
也只有这种时候下,小依会觉得,一个人或许挺不错……
假的吧。
一直是一个人的小依非常清楚地知道。
是假的。
小依一直清楚地知道,一直一个人,是多么的辛苦。
今天和陶夭遥同学说上了话,真的很开心!虽然她做的事情让自己很难为情……
假如……
仅仅是假如。能和陶夭遥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话,那该多好啊!
自己曾经也期待过朋友,而且是不止一次的期待过。但是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落空了。每每以为终于可以有朋友的时候,最后回家的路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
就算现在回到家后,在那幢空旷的的大宅里,和现在在这正逐渐变得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还是一样,她都是独自一人。
期待,失落,期待,失落。如是反复着。
这次或许会不一样吧?
不只是单纯的感觉,因为,因为。
“让我叫她夭夭呢!”
小依想着,呼吸不禁急促了起来。
她将左手按在胸前,能感到明显的心跳。
兴奋、开心。
愉快的心情让她微微张开嘴,放慢脚步,去感受这夕阳和微风。
或许,那天听到的那个无甚根据的说法,终于要成真了吧。
因为,或许以后,或许就在明天,自己再也不用一个人回家。
“朋友,朋友……”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反复念着,就让小依胸前的气息混乱不已,不停开阖的嘴角也慢慢浮起了笑意。
小依不知道自己被谁注视,被注视了多久。
没有预料错。
她果然会独自走过这个地方。
就住在这附近的他,很清楚,这种时候,这里是不会有什么人的。而不远处的她,脚步竟然比平常来的还要缓慢。
真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做吧。”
当从书包里拿出那些东西的时候,他能看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剧烈——他几乎连玻璃瓶的瓶塞都没法顺利取下。
紧张使他忍不住张望四周。
“没有人,好,就是没有人……”
他用力掐住自己消瘦的肩膀。
“冷静,冷静。”
慢慢加大力度。
“反正都要结束了。”
仿佛是遏止了血液流动的缘故,他停止了颤抖。
惨笑着咬住牙,他有些别扭地用一条胳膊堵住自己的鼻孔,同时把瓶子里的液体都倒在了那块左手的棉布上。
他还轻轻握了握,使棉布被浸透,又将被沾满的那面对折。
“这样就好了,就……”
他把东西握在手里,把空瓶丢到一边。苍白的脸上有了一分极为勉强的惨笑。
“就都结束了。”
看着没有走远的她,他快步走着,用脚尽量轻地点在地面上。
慢慢向她走去。
“明~天……明~天”
走在微风和夕阳里,小依感到步伐无比轻快。
“早点到来就好了。
她开始相信,这样的自己,不识趣的自己,口舌笨拙的自己,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的自己,兴趣和爱好狭窄的自己还是有资格获得幸福。满眼满心是灿烂的夕阳的小依,双眼所见的仿佛都是幸福。
就在她不留意的一个短瞬,自己的双眼,被黑暗遮蔽了。
随后,是她根本来不及感受的感觉。
从头到脚都身处黑暗当中的感觉。
她想象都未曾想象的,无比残酷的一切,就这么发生在了她身上。
嘴中几乎已经哼成歌的“明天”二字,最后停在了“明”字。
她也不知道,那只是她自顾自地想着的以后会有的快乐和幸福,不会如她所愿地到来。
他将她从从腋下架起,拖向自己预想的那条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的路线。
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攒出汗来。
他用手腕拦一下,将汗珠擦散。这个动作使本来就负重的双肩感觉愈加的酸痛。
不要紧。
他混乱的步伐浅浅深深地戳在路上。
为了不把自己绊倒,他不得不使自己现在正在拖着的……该说是人还是……
对,东西。
只是东西罢了。
他不得不使自己认为现在正拖着的,只是个“东西”罢了。
就快了。
已经不远了。
小依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
当光线慢慢浮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小依很明确地知道了自己绝对不是睡着那么简单。
自己正在回家,走那条路,然后……
记不清了。模糊的光影在眼前不停闪动。
头好昏,昏得就像大脑被灌进了黑暗一样。在小依的记忆里,从没有哪次的睡梦醒来是这样的浑浊与不适。
脸上有气流掠过的阴冷和头发贴住额头的瘙痒。
湿的?
小依想伸手,却感觉手上有着一环力道,动不了。
呼吸几下后,小依嗅到了残留在自己呼气与鼻息中的怪异味道。小依觉得很不安。
不只是手臂,脚也和双手一样,被锁死而动弹不得。
而当她视线完全恢复的时候,呈现在她视野里的,是一片肮脏斑驳的吊顶。
小依往左边看看,自己双手被捆在一起绑在了床上。
用的貌似是鞋带之类的粗捻绳,绑得很结实,刚好使绳子绷紧。
床上?
到底是……
小依试着向自己的脚望去。
她望到的不仅仅是同样被绑死的双脚。
看到的时候,小依的意识迅速清醒了过来。她几乎立刻就愣住了。
小依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裸露的身体。
校服被从中间解开,露出了被款式朴素的文胸包裹着的胸部。下身的裙子侧边的拉链也被松开了一些,裙摆整个向上翻起。
整个胴体的遮蔽只剩下内衣而已。手脚被捆绑住张开向四面。
一句话来说,小依的身体正整个被打开着。
小依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是什么了。
她开始尽可能地对自己的手脚用力挣扎,并不考虑什么可能性不可能性。那种程度的力道,只是让自己的手脚徒增疼痛罢了。
小依不停看周围,试着呼救,然而她看到的只有一扇被纸封住的窗户和一个锁上的门。
她这时才发觉,一根布条似的东西已经横系到脑后,封住了她的嘴巴。
最后,小依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一个人影。
那个人站在床边,默不作声。
屋内没有开灯,因而显得昏沉,隐约中小依只能看到他似乎戴着眼镜。
她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这副眼镜的背后,那双眼睛,一定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
看着自己修长如白藕的双腿,看着自己纤细得仿佛一笔勾出的腰身,看着自己稚兔般几乎要从内衣里蹦出来的胸部……
**裸地看着,看着自己**裸的一切。
小依心中的恐惧被单纯的念头鼓动得不停膨胀。
“不要”。
简单的两个字不停回响,几乎完全占据了意识,使小依忘却了手脚的疼痛。她甚至已经不清楚是自己的身体在拉扯绳索,还是绳索在撕扯自己。
“不要!”
在她挣扎的时候,黑影往前迈了一步。
小依挣扎得忘了一切,只顾着重复无谓的动作。
不得不说,这次,这件事,他做的真的很好。
从氯仿的用量,到路线的预定,绳子长度的准备,以及之前长时间的计划等等,都算是没有纰漏。
他一脚迈上床,双腿支着站住。
在他**,少女挣扎的震动不停传来。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挣扎正越来越无力——虽然从一开始她的挣扎就显得很微不足道。
这次做的真的很好。但是……
颅内的血液在混乱地奔流,往胸腔去了,击打他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次、这事,自己才做好了。
不管了。不想那么多了,这次以后,就什么都不会有了。
就会都结束。
他弯下膝盖,整个人几乎跪在小依身上,再一次打量着自己身下的少女。这使他感到了本能的焦灼与兴奋。想着自己准备要做什么的激动,与他内心的混乱搅合在一起,让他感受了几近崩溃的亢奋。
他进一步俯下身,按住小依因为挣扎而有些弓起的身体。这个毫无作用的动作使她身体的曲线显得更为突出诱人了。
小依身体的每一寸已经布满了细雾般的汗珠。他抓住小依肩膀的手感到一阵的滑溜。
亲手触碰的实感使他兴奋得印堂发麻。他开始粗声呼吸。
最后一丝挣扎也失去了意义。已经完全动不了,小依只能不停地想。
想得再多再多,融进脑海,依然只剩下“不要”。而这两个字,到了她嘴边,最终也只是化成了“唔唔”的声响。
小依这才发现,自己早就开始哭泣了,只不过现在才抽噎。
这些他都无暇顾及。他只是麻木地顺小依的脖颈往下看着。洁白细腻的身体在阴暗中仿佛正发着幽光,引诱着他行动。并没有什么占据和征服的**。现在的他根本想不到那种程度。
他缓缓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小依的胸部。
柔软,滑腻,丰腴——无比实在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感觉,给了他几乎无上的兴奋。
但是,他完全不觉得愉快。他只是想着“要做”,做了,继续做。
那就做下去!
“唔!”
胸前的刺痛使小依几乎立刻窒息,后颈僵直起来使她忍不住甩动头部。
“谁来……”*
整个脸都僵硬了,连哭泣的表情都不再有。失控的眼眶虽然已经不自觉地尽可能地睁大,却再无泪水流下。
小依不再动,只感到胸前炙烤般的他的体温,以及自己身上已然将自己的精神和身体都给压垮的他的体重。
不是因为觉得已经无所谓了,而是已经彻底没有了思维。小依绝望地睁着眼睛向上看着。
但她却连昏厥过去的机会都没有。她将会一直醒着。
粗暴地抓住小依的双膝,他将她那丰腴而修长的双腿分向两侧。像是被蛰醒一样,小依刚有些阖上的双眼又一次睁大到了极限。
双手摩挲这皮肤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什么。还有这声音……
“弗莎弗莎”的声响,竟然和他时常去翻动的诗集和纸张的声音如此相似!连那被解除了束缚而得以活动的双腿,也和被开封的新到手的诗集几乎完全一样!
原来眼前的!不是别的东西!是自己唯一所能热爱的!带给自己喜悦的沉默的写满诗的书页呀!
啊!喜悦!黑色的!沉重的!喷薄的!嚣张的!狂喜!
狂喜的他异常兴奋地,像每次翻阅诗集时完全分开书页那样,解除了她身上最后的遮蔽,彻底打开了她的身体。
小依的身上,私密的、感到羞耻的一切的一切,都展露在了他面前。
他根本不知道这是美或丑,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狂喜。狂喜摧毁了他的一切,理性、逻辑、情绪、思维……
“继续……继续!”
他无法忍耐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默念狂喜下达给他的命令,并加以执行。
于是,他所预期的一切,如期发生了。
过程是漫长还是短暂,他根本不在乎。那是身体与生理所掌管的事情,被狂喜所诱导的他根本不会去约束这些。
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就像有东西猛地砸进了小依身体破坏了什么,又形成了一道炽热、可怕的创口,不停地向四面八方刺破、割裂。
痛苦伴随着恐惧没有意义地往复着。就像期间她眼中的泪水,流进眼眶,却又在涌出之前干涸于眼角。从最初的不明的刺痛,再反反复复。
“唔!”
直到最后泪水失去控制喷涌而出。和他的猛烈呼吸相似的温度,在她体内爆发了出来。
小依低下了头。被布条拉扯的嘴角处,津液浸透了纤维,为她涕泗横流的姣好面容又徒增了一条水痕,然后流进了她的长发之间。
好多液体。湿漉漉的。
小依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开裂的容器,容器里装盛的各种各样的液体正在不停流淌出来。存在于自己身体深处的那道伤口,此时却似乎已被滚烫的液体烧结成了丑陋的伤疤。
不可复原了。
“好过分……”
他则在之后离开了她的身体,用手腕支撑着伏跪在床上喘气。在结束的瞬间升起的异样的情绪占据了退去的狂喜留下的空间。
好烦。
他按住眼睛。滑落的眼镜砸在床上。
不快。
这样就算都结束了……么?
他呼一口气,将他反复练习过的绳结解开。小依的手顿时一空,落在了床上。
喉咙很干。他咳了一声,感到身体的不适正在向胃部上升,就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看到了“床单”上从她体内流出来的象征终结的杂色的水渍的“痕迹”——或者说……证据?——以及浑身满是相似“痕迹”的她。
“嘿……嘿嘿。”
没来由地,他觉得很得意。于是他想笑就笑了。
应该是被重获自由的手脚提醒,大脑一片空白的小依此时突然记起了什么。
她双脚一用力,却并没有能顺利站起来,而是从他身下滚到了地上。
离开那张床了。
头抵着地面慌张的看向前方,小依看了一线光。那应该是门的方位。
不能用双腿和双脚走,她就要用双手和双臂爬。不顾要断裂般的手臂,不顾自己的模样是如何的不堪,不顾一切的向前爬。
“要出去……”
小依想着,把手按在了地上,没支起手臂就再次向前方倒下。
但是她又伸出了手。小依想得已不再是得救,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谁能带我……我要离开这儿……”
这就算是都结束了吧……
不。
他转头看向正离门越来越近的她。她像手不够用了一样,是在想着拿掉封住嘴的布条去呼救么。
不行。
流淌在五脏六腑的不适扭曲了他的情绪。他从床上站起来,向她走了过去。
那扇门,就在眼前了。小依伸出手,却够不着门。她用仅剩的力气从挂在腰间的裙子里拿出了手机,混乱地按了两下,不断将爬行中的另一只手再次伸向了那扇门。
“谁都可以……求求……带我……”
然后,小依的一条手臂被向后拉扯了去,手机也落在了地上。
有人正在带她移动,把她带往与泄进光线的门相反的方向。
“就差一点了……就……”
无视她的挣扎与努力,他扯着她,由她在地上滑动。小依像一个只剩下一根线的木偶,垂着头任他拖行。
好重……不,应该是好轻?反正拉得动!
他猛地一拉,把她拉回床上,用方才刚被解开的绳索再一次把她绑在了床头。
依然顺利、熟练……很好!
不知道是用光了最后的力气还是放弃了希望,小依一动也不动的歪头靠在墙上,双眼像再也闭不上似得没有生气地睁着。
他从地上捡起她的手机。显示屏上的号码只按到了“1”。他抓住折叠式手机的两侧,准备用力将之……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不应该是这样”。
虽然并不清楚应该是怎样,但他突然就这么认为。
“不应该是这样。”
身与心的莫名其妙的兴奋,同时背叛了他。
这不应该是结束。
愤怒、恶意……集结了平生所能的罪恶的情绪扭曲了他的心智。他握正手机,把它朝向了床上的她。
小依注意到了手机反面的那个黑色光头,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她都没来得及想到要求饶,就听到黑暗中手机发出了两声提示音。
小依轻轻摆动着头,像是低声在说“别拍”。
“不行……没门!”
他捂住自己的腹部,强忍着不适,盲目地愤恨着一次又一次按下操作键。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别人,没有我……都是你们这样的人能……!?
“不可原谅……饶不了你!”
他忍不住叫喊出声。
反复按键到手指有些僵硬后,他合上了手机。
因为遮光而变得漆黑的屋内,一切都充满了恶意。黑暗为他的脸蒙上了面具,使微光下的小依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揉了下充血的双眼,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她,吞吐着这里的空气。身与心的不适快要让他站不稳了。
越来越强烈的,他感觉恶意的面具正腐蚀着他的脸庞。
“明天……你、你还得来!”
他颤抖着将手机塞进上衣的口袋,不住叫嚣。
“自己来!一个、个人!”
不管对方有没有在听,有气无力的他喘息着语无伦次地说。
“不然……这些照片就……”
终于,他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单手随便抄起什么——他也不及知道——将绳结迅速割开,放开了她的双手。动作是仓促粗暴的,他根本不顾及这样动作是否会误伤对方。
狂热离开身体后,他的五脏六腑似乎自顾自地厮打在了一起一般,使他发自内心的觉得不自在,不舒服。
他双手按着嘴猛地奔向盥洗室,本想对着马桶,最后却因为站不住而索性蹲在地上剧烈干呕起来。扶着马桶的两侧他勉强支撑住了。头疼的让他恨不得能把脑袋塞进马桶排进下水道里。
小依知道自己手脚的束缚都被解开了。还有,那人跑开了。
她扶着床慢慢坐起,两条胳膊疼得仿佛已经断掉,但她不在乎。
接着,小依试着站起来,但是随后,双脚的无力把她重重地从床上摔落到了地面上。
好痛。但她依然不在乎。
她再次按着床边试着站起来。慢慢的,她麻痹的双脚恢复了知觉,支撑起了她的体重。
不行,还有事。
她在床边走一两步,找到了刚才由于挣扎而被踢掉的自己的鞋子。
丢三落四可不行啊。
穿上鞋后,她决定走,不待在这里。
由于脚上还残留着疼痛,她的步子迈得有点吃力,但她还是一步步走到了这房间的门口,拧开了门拴。
门外是住宅楼的过道。和小依之前在地上爬行时所想的不同,外面并没光。
因为已经是夜晚了。
她走进过道,木然地看了看楼层间已经暗下去的天空和被黑色的蜘蛛丝缠绕着的声控灯。
“该回家了。”
破旧的楼道仿佛在她的周身盘旋着。小依觉得双腿有些合不拢,因为自己已经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自己身体的某处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自己,已经被破坏了。
小依不去想这些,双手胡乱扣好上衣的纽扣,再把裙子拉正拉平,扶着布满灰尘的锈油漆扶栏,踉踉跄跄地走下了楼梯。
小依拧开了浴池的龙头。同时打开了淋浴。
“今天晚上爸爸妈妈还是不在家呢。”
小依根本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书包不见了,但是由于之前家门钥匙被她装在了裙子的口袋里,所以她还不至于进不了家门。
她蹲在水正越积越深的浴缸里,任由头上的水淋下。水浸透了她的外套,沾湿了她的内衣,钻过她身体缝隙,似乎也钻进了那些裂缝里。
小依蜷缩着身体开始脱去衣服——她这才发现之前自己把上衣的纽扣给扣错位了。
“真是笨……好没用啊。”
一瞬间小依在浴室雾气蒙蒙的镜子上仿佛看到了自己麻木的脸。
她赶紧将脸转开。她也不想从镜子上看到自己的其他部位,比如……
不,不要看到。
脱完衣服,小依关上了水,尽可能地抱紧腿,使自己的身体尽可能蜷缩成一团泡在浴池里。
伤口还在刺痛的话,这样是不是就能愈合地快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依感到浴缸里的水应经没有什么热度了。于是她跨出浴缸,拿毛巾擦干身上水,再慢吞吞地穿上内衣、睡衣睡裤。
去自己房间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
偌大的家中,的确只有自己。
小依关上灯,钻进被窝,把脸露在外面。
“今天就要过去了呢。”
无数次在临睡前,小依都是以此为开始总结自己的一天。这是父亲让自己养成的习惯——在每天临睡前思索一天中发生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以避免光阴虚度,不知所谓。
今天到底怎样呢。
“不清楚啊。不知道啊。真的不明白。”
小依口中默默念着。她忽然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依然是麻木的。
不,不要。不要意识到,不要想起来。
小依兀自开口自言自语说。
“今天就不说了啊,但是明天,明天……”
朋友也好,陶夭遥同学也好,都……
自己所期盼的一切都……
“明天……还得……一个人……去那里……”
小依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再狠狠抱紧自己。
伤口,完全在的,都开始流出血水了的样子。
什么都看不到,却只能感受到自己。什么都不用思考,都不用想起来。
过了一会儿,在这黑暗中,小依听到了自己发出的第一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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